[司马丕/懿丕]梦里不知身是客 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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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北京·二】
曹丕有点惊慌。
事实上，司马懿不可能确信自己也携带着前世记忆，他这一声“陛下”应该只是试探。而曹丕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应这个呼唤。他还很年轻，但也很谨慎，害怕这辈子重蹈覆辙，但毕竟是年轻，他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，一个和自己相同的带着两世因缘的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。
最终，他选择了保守回答。
“老师，我要走了。”
他回过头望了一眼，看到司马懿的脸上有一丝急迫和担忧。
“你先留下来，好不好？”
曹丕惊诧，他在这句问话好像听到了近乎于低声下气的乞求，仿佛这个典型的青年才俊视他为尊，他们间的关系是由他主导的。
可是司马懿是怎么知道的呢？
曹丕思忖着，此时掩饰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，而现在自己可以选择一声不吭的走人换个导师，也可以留下来说点什么。前者过于失礼，曹丕也不想这么毫无防备地让自己陷入太多瓜葛之中。他想了想过去十几年，他每每梦见千年以前的事情，醒来后看见自己的家人朋友时，心中就会多几分异样，曹操最见不得他这样心事重重又谁都不说的样子，只有曹植才华横溢又天真可爱。不过，无论如何，他的生活从来没有因为前世回忆而出什么大乱子，他没有理由不保持这样的状态。
他想拒绝。
曹丕回头，对司马懿道：“老师，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吧。”
他承认了，也拒绝了。
司马懿脸上浮现出细不可察的失望，他轻叹了一口气，沉默片刻，说道：“你今天先走吧。”
曹丕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脚刚迈出门，又听到司马懿说：
“周末的时候，你再跟我出去一趟。”
“去哪？”曹丕警觉地问道。他从小练过搏击，要是真打起来，别看司马懿身材高大，未必是他的对手。
“进城。”
周五下午四点，他们到了南锣鼓巷。
曹丕有些无法相信，司马懿真的想带他进北京来玩。
人群熙攘，他们俩只能慢慢往里面走。曹丕穿着运动外套，而司马懿还穿着上课用的西装，走在休闲气氛浓厚的商业街上有些格格不入。
司马懿和曹丕一前一后，两个人像最好宰的游客，在主街上一直走。
曹丕第一次来，虽然有夏侯尚他们打预防针，但他还是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办。司马懿也没什么经验，他老家是河南的，在北京工作有些年头，但这种纯粹的旅游景点却极少涉足，只是记得上辈子曹丕喜欢吃也喜欢玩才临时决定的。到了一家招牌很响的蟹黄灌汤包店前，司马懿带曹丕进去，见到价钱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一个三十，”曹丕皱眉，“太贵了，就是在坑钱。”
他家境是很好，可是在曹操的管制下他们家谁也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。
司马懿当然知道，但也没打算听他的。曹丕就眼睁睁看着司马懿拿出手机付了三十块钱，把一个塑料小盒子装着的晶莹剔透的巴掌大的包子递给了他。
对于美食，他没有理由拒绝。
曹丕将吸管把灌汤包的表皮戳破，金黄色的汤汁溢出来少许。他吸了一口感觉满嘴蟹黄和油汁的香味，包子的面皮是蒸笼蒸熟的，细腻柔软，曹丕拿着短吸管往嘴里送，嘴唇上沾了油，司马懿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。
灌汤包是司马懿请的，纸巾是司马懿给的，曹丕觉得很不好意思，又觉得很奇怪。
为了道谢，曹丕在一家花茶店里买了半包他觉得很好喝的茶叶，他本想回送给司马懿，谁知店员一称，价格上百了。
曹丕脸都白了，但司马懿在旁边，自己已经骑虎难下，只好付了款，把花茶拿给司马懿。而对面的青年却了然地笑了笑，婉言谢绝了。
曹丕很沮丧，又欠了人情。
但是他还有更想弄明白的问题，而这个问题，司马懿一直在回避。
天色渐渐暗了。现在已经不是初秋，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国庆假，夜幕早早降临在这个城市。树木隐去了绿色，巷子里亮起了灯，每家店门口的灯火明暗不一，远处看去，像是一串星火在两侧浮动。
“老师，”曹丕试探性地开口，“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？”
司马懿不说话，只是领着他向前走。
曹丕又奇怪又不耐烦，扯了扯司马懿的衣角，说道：“我问过了，这里的主街最坑，应该去两边的小胡同。”
司马懿这才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看他，说道：“你问了谁？你朋友？”
曹丕语塞，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。
青年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我看见夏侯尚和曹真的名字了。”
曹丕恍悟，却冷笑道：“他们和你我不一样。”
“我知道，”司马懿平静地说，根本不在乎他刚刚的态度，“你和他们相处的时候，不会觉得奇怪吗？”
曹丕不笑了，说道：“我的记忆没有那么细致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回忆，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我都没想起来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包括你。”
出乎意料的，司马懿松了口气。
“其实我应该感到失望的，但现在我却很轻松，”司马懿说，“知道你应该不恨我，我就没有什么更多的要求了。”
曹丕挑眉：“你请我吃东西了，我不恨你，行了吗？”
他没有恨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似乎是少年心性带来的叛逆，和对于司马懿的一种报复心理。
“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，”司马懿笑了，他站在一家模型店的灯下，灯光照耀下他的脸显得十分柔和，“我和你也不一样，我比你记起来的东西更多，更细致。所以我想找到你，我想告诉你。”
“告诉我什么？”曹丕心中一动，他保持现状的矜持动摇了，他想知道答案。
司马懿又叹了口气：“告诉你……你不想知道的事。”
曹丕很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，也很想嘲讽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，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。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灯下沉默。
“今天晚上别回学校了。”过了一会儿，司马懿开口道，“去找个酒店吧。”
曹丕睁大了眼睛：“什么？”
“明天我们去个地方，”司马懿平和地说道，语气中没有逼仄，却有一种曹丕无法拒绝的坚定。
“我想告诉你一些东西。”
TBC.
